来源:广州日报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肖欢欢通讯员何怡
年11月24日,嫦娥五号成功发射。当时在文昌发射场的控制大厅里,一位50多岁的中年男子望着监控画面里渐渐远去、逐级分解的箭体,他陷入了沉思,那仿佛是父亲对孩子长大后远走高飞的期待与感慨。他就是航天科技集团六院液氧煤油发动机领域总师刘站国。而让他恋恋不舍的,正是他贯注全部心血“抚养”长大的“国之重器”——吨液氧煤油发动机,也正是该型发动机,擎起了长征五号火箭发射升空的主要动力。而为了护送嫦娥五号升空,他操劳过度,先后三次进了ICU,更曾两次被下病危通知书。“火箭发动机比我的命还重要。”刘站国说。
冲进爆炸现场查原因
30多年工作生涯,刘站国一直从事液氧煤油发动机的研制工作,从方案设计到产品定型,每一个值得回眸的珍贵进展,都离不开他埋首俯身的辛勤耕耘。液氧煤油发动机是一项全新的研制工作,许多关键技术亟待突破,其系统复杂、技术含量高、研制难度非常大。作为设计师,刘站国总是冲锋在前。无数个日夜里,他能否安心入睡,都取决于项目是否得到了顺利推进,难题是否按照他的设想如期攻破。
发动机研制完成后,热试车试验是摆在设计人员面前的一道坎。发动机状态不甚稳定,各种性能和参数的摸索,都是以秒为单位推进,整机试车时,常常发生不明状况,甚至是剧烈爆炸。
作为该型号研制主要负责人,每一次试车,都少不了刘站国的身影。点火时,他担忧能否正常启动;正常工作时,他随时提防着不知何时就会突然袭来的莫名爆炸;一颗心伴随着试车一分一秒地过去,始终提在嗓子眼。这种如履薄冰、同频共振的时刻,从现实生活中渗入了刘站国的梦里,经历多了,煎熬就更多,无形中,也在他的身体里埋下了病痛的隐患。
一次,液氧煤油发动机整机试车点火后不久,突然出现爆炸,试验消防系统迅速启动,火很快就扑灭了。但还未等警报解除,刘站国第一个冲进了爆炸现场,迫不及待地察看到底是哪个部位爆炸最严重,由此判断导致发动机爆炸的初步原因,周围的人拉都拉不住。顶着发动机试车后强烈的热辐射,他的脸像被灼烧一样疼痛,他径直钻到发动机喷管下左看右看,生怕错过了什么,又带着些许不甘和难过。“火箭发动机就是我的命,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安全不安全。”
关键时刻,他最想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获得第一手资料,及时找到改进的办法,让团队的信心不挫,继续迎难而上。
两次被下病危通知书
刚刚“抚养”大了吨发动机,刘站国又扛起了液氧煤油重型运载火箭发动机的研制重任。年,他几乎长年处于“西安—北京”两地奔波的状态,一年下来,能按时下班回家的日子居然不足一个月。年,重型发动机联试试验在即,刘站国几乎每天都在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每次试验,他都坚持驻守在现场,有时一个月下来,他有半个月都要熬通宵。
高强度的研制工作进度要求,让刘站国长期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加之饮食不规律和休息不足,致使他的身体情况越来越不乐观。年1月7日,刘站国突然感到心脏极度不适,经医院检查确诊为心肌梗死,让51岁的他直接进了ICU病房,随后,病情一度焦灼,医院送达了病危通知书。经过了心脏搭桥手术抢救,他才转危为安。
年6月,长征七号运载火箭即将首飞,身在发射场的刘站国又一次感觉到了剧痛,关键时期不容有失,他硬是一个人默默挺了过来。7月底,疼痛持续加剧,但重型液氧煤油发动机联试在即,他继续硬扛。直到联试前一天下午,忙完了所有的工作,疼痛到极限的刘站国才告诉妻子自己不舒服。7月的最后一天,被病痛折磨到极限的刘站国才把手上的事情做了最后的交接,安心入院配合治疗。
也许正是这样的煎熬和隐忍,本来只是小小的肾结石,却让他再次游走在死亡边缘。手术后,他出现了明显的感染症状,指标居高不下,再进ICU病房,又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经过抢救,刘站国神志恢复,感染指数也开始下降,可就在一星期后,他又出现了感染症状,再次进入ICU抢救,第三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三进ICU,两下病危通知书,刘站国50多岁的身体经历了太多病痛折磨。但他从来不在意生命的长度,他关心的是应该怎样付出努力,去收获生命真正的意义。
伴随着吨级液氧煤油发动机研制和工程运用不断取得成功,刘站国的岗位也一直在变,从设计员到11所副所长,再到航天六院液氧煤油发动机领域总师,他的初心却始终没变。
在此次嫦娥五号任务中,发动机羽流导流是上升器从月面携带月壤上升时必须解决的核心难题之一,而嫦娥五号全尺寸羽流导流综合验证试验也是探月工程三期的重大专项试验之一,面对极其严苛的试验要求和复杂的试验环境,如何提高系统极限真空度?羽流扰动作用力如何高精度测量?发动机燃气流的温度分布、激波如何测量?在低温环境中如何控制设备的温度?全新的挑战展现在刘站国眼前,风险和难度陡然凸现。
他查找资料,充分调研、艰难地分析论证、激烈讨论,反复地进行校核计算,不断修改完善,最终通过对试验台整体布局进行优化,确定了设计方案。为了按节点完成任务,刘站国和试验团队加班加点,很多时候都是夜以继日连轴转特别是在真空舱、液氮热沉、液氢热沉联合调试过程中,参试人员曾经连续奋战22个小时不眠不休。
年10月20日,刘站国当选陕西省第六届道德模范,颁奖典礼上,他依然不忘对吨级液氧煤油发动机深情告白:“大国重器,就是民族的底气。研发攻关再难,艰险再多,为了报国初心,我愿竭尽所能。”
责任编辑: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