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总管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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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0/21 19:26:00

那一坡坡枣树

苏继平/文

“哎!今年的红枣又收成不好,也卖不出去了!”这句话,几乎是近几年我在村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我们村,名叫*寨山,坐落在县城西南的山顶上,距县城约四十余里。村子坐北朝南,自东向西一字排开,东西长3公里,村内最低海拔.3米,最高海拔.4米。全村户,人。

在这个村子里,大大小小种植着万余株的红枣树。枣树属温带作物,适应性强,素有“铁杆庄稼”之称,具有耐旱、耐涝的特性,适合生长在贫瘠的土壤中。花小多蜜,是一种蜜源植物;花色为淡*色,有芳香气息。果实为枣,长圆形,未成熟时绿色,成熟后褐红色。若你在秋季红枣成熟的时候来到我们村,定能看到满山的枣树绿油油的一片又一片。大红枣儿挂满枝头,红通通的枣儿清脆香甜,尤其是在清晨,摘一颗放进嘴里,那种甜甜的味道会让你回味无穷。淳朴、憨厚的村民看到你那可爱的样子,也会乐得合不拢嘴。吃了第一颗,还想吃第二、第三颗,也许你会有点不好意思,没关系,热情的村民会让你放开肚子吃个够,临走的时候还会给你装两袋儿。

现在的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红枣树,少则几十株,多则上百株。每年过完春节之后的闲暇日子里,就能看到山坡上的枣树地里有农民在给自家的枣树修剪枝条。修剪枝条是个技术活。枣苗生长缓慢,要促生分枝,选留强枝,培养枝组,使其形成合理的树体结构,为加速幼树提早成形和早期丰产奠定基础。成熟的枣树要因树修剪,随树作形,让其有形有神;同时,在修剪的过程中也要去粗取精,不仅要处理好营养生长与生殖生长的关系,疏通光路,而且要更新培养健壮的结果枝组,扩大结果面积,提高产量。修剪枝条也是个体力活。因为枣树的平均高度在六七米左右,离地面低的、人伸手够得着的地方可以用专用的小剪刀剪去细的嫩枝,也可以用斧头砍掉粗一点的老枝;而离地面越高的地方越不好修剪,得在一根五六米长的结实木棍上装一个特制的大剪刀,将一根长于木棍的绳子系在剪刀的手柄上,另一头握在手中,一手撑木棍,一手拉绳子,只有用这种“远距离”的操作才能修剪掉高处的枝条,不过有时树太高了,还得爬到树上去。尽管如此,也非常累,得不停地仰着头,那么长的木棍很不好掌控。刚开始你不会觉得累,认为还挺好玩儿的,但实际操作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了。而且长时间仰着头,脖子疼得就像断了似的。上百株的红枣树,至少得十来天才能修剪完成。

除了修剪枝条,再就是给红枣施肥了。枣树大小不同,施肥多少也不同。施肥种类,或人畜粪便,或氮肥、磷肥、尿素不等。我生长在村里的这么多年,没有见过给枣树喷洒农药的。一者树太大,用药量过多,对于收入微薄的农民来说没那么多钱来买农药;二者地势不平,无法使用机械作业,仅靠人工很难完成。前几年,某村有人曾给红枣喷过农药,结果自己中*险些送了性命。所以,之后枣树的开花、结果,都是让它自己慢慢生长,即使这期间遭了虫灾什么的,农民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处理。到了秋天,能收多少是多少。

与此同时,农民们也会在耕种完那些主要的庄稼地后,有空了翻一翻枣树地,因为每年地里都会长出很多杂草,即使这些地里什么都不种,也必须得翻一次,这样可以改善土壤通气状况,给枣树有一个较好的生长环境,让它能结出丰硕的大红枣。耕过的枣树地杂草会相对少一些,不然到了秋天,红枣掉进齐腰的杂草丛里是很难拾起的。

按理说,这么好的东西有人往回收拾最好,销售量也不错才对。然而,每到红枣成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为捡红枣而犯愁,虽说它是地方特产,但,一颗颗捡起来太麻烦,也太浪费时间。这些年的红枣也都卖不出去,每家每年收拾回来的红枣就有几千斤,却仅有一小部分勉强能卖掉,再送人几百斤,剩下的就全部喂了牲口。俗话说:物以稀为贵。用农民的话说:“什么东西没有了就稀罕了,就认为是好东西。有了,多了,那就不算什么稀罕物了!”

今年国庆回到家,晚上躺在炕上,父亲又开始为今年的红枣发愁了!本来秋天要收割的庄稼就很多,忙不过来,偏偏这个时候红枣也熟了。这东西还比较矫情,熟了就得及时收,不能久等,万一遇上连绵的秋雨就更糟糕了。上百株的红枣得一颗颗捡回来。十个人捡得四五天,五个人捡得七八天,两个人捡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每每想到这些,父亲就发愁,总会说上一句:“咋把这几颗‘眼睛珠子’收拾回来呀!”可即便收拾回来,卖出去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我知道,这个时候村里家家户户也都在为这事儿发愁呢!我也总会想着如果能有一个好买主,一次性能全部收购走该多好!父亲说,现在很多人都有钱了,山珍海味都吃腻了,谁还稀罕这些东西,如果要是在“每常介”(指过去),想吃这么个东西也吃不上。现在的人,敢是在天堂上活着了嘛,想吃甚就有甚。

话题到此,我便想听听父亲对红枣的那份情感。

只见爬在炕塄上的父亲卷了一支烟,“吧嗒吧嗒”吸了几口,回忆便在那丝丝缕缕的烟雾中展开。

父亲出生在解放前一年,那个时候的老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吃不饱、穿不暖是天天有的事情,饿死的也不少。地里能吃的野菜都被挖完了,等不及下一茬长出来;开了花的苜蓿人吃了本会中*,但没办法,还得割回来吃。每天都是“清汤灌大肚”,吃了这一顿饿得等不上下一顿。我的曾祖父是饿死的!村里有一家生了九个孩子,最后仅存活了一个还是女儿,原因也是没吃的。

解放前后,村里没有多少枣树。家里仅有的那几棵枣树收下的红枣,爷爷也只给父亲他们兄弟姊妹每人尝几颗,剩下的要等到过年时分再分着吃。到了冬天,娘娘会把枣儿在石磨上磨碎,跟糠皮和在一起捏成手片大的饼,晒干后,再从石碾上压成粉末状便可直接用手抓着吃,这叫“干炒面”。父亲说,有时候他饿的等不及压成炒面了,就央求着娘娘给他一块晒干的“糠饼”吃,于是,只见他穿着漏屁股裤子,吃着“可口”的糠皮饼,蹦着跳着,可是裤子不合适,老掉,走几步就得提一下裤子,尽管如此,也难以掩饰他内心的那份喜悦,那种感觉甭提有多高兴了!回想起这些,父亲说着说着就笑了!

那个时候,村里其他人家也都过着如此艰苦的生活。

父亲和五爹成家后,爷爷把硷畔上种的那三棵枣树左右各分给他们兄弟两家每家一棵,自己留了中间的那棵。之后,我的那些哥哥姐姐们相继出生,他们看到红红的枣儿就会嘴馋,可那时结的红枣又少,为此,兄弟两家之间还闹过几次矛盾。

后来,父母就想着一定要种很多枣树,让自己的孩子不再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红枣吃。

*河畔上地肥水足,种植着大量的枣树。母亲想到了住在*河边的她舅舅家也种了很多的枣树,于是,她背着自家产下的粮食去跟她舅舅换些枣树苗,没想到吝啬的老头恐粮食不够数目,还专门用升盘了盘才放下心来给母亲换了一些枣树苗。

换回来的枣树苗不是栽进去就很快能结红枣的,一般都要精心培育上三四年才能挂果。

每年回家打枣,哥哥姐姐们总会坐在枣树底下边吃红枣边回忆他们小时候对红枣的那份独特情感,讲到有趣的事儿时,他们也会笑得前仰后翻。

自从换回枣树苗以后,家里就基本不再缺红枣吃了。即便如此,母亲也会按计划把枣分一部分给哥哥姐姐们吃,剩下的红枣有的醉在坛子里,有的被母亲装在袋子里封好口架在高高的屋檐下,准备冬天用。哥哥姐姐们吃完了手中分来的红枣,再想吃就可能要等到过节或过年的时候。当他们看到别的孩子吃红枣实在馋的不行了,也会趁母亲下地不在家的时候去偷着吃。醉在坛子里的没法动,因为抹好的泥巴一动就会被发现,于是,他们就盯上了架在屋檐下袋子里的红枣。但母亲放的太高,正常的成年人都得踩在板凳上才能取下来,小孩儿肯定够不着。哥哥是老大,接下来是大姐和二姐,那会儿三姐估计很小,我还没有出世呢。

两个妹妹看着挂高处的红枣嘴里留着口水,眼泪汪汪,哭嚷着要吃,作为老大的哥哥在这个时候总会挺身而出帮助俩妹妹完成她们的心愿(其实他自己也很想吃)。于是,他们找来木棍,在袋子上不容易被母亲发现的地方戳开一个小洞,这样,红枣便可一颗颗从袋子里掉出来,两姐妹则蹲在地上捡着往口袋里装,高兴地乐开了花。那时候二姐小,最容易耍赖,总想多得几颗,如果没人多分给她,她就会哭着说等母亲回来后告密,没办法,哥哥和大姐只能把各自的红枣多分给她几颗来堵住她的嘴。母亲经常会注意架在屋檐下的红枣,总觉得袋子里的红枣隔一段时间就会少一点,可她并没有发现哥哥姐姐们偷吃时戳开的那个洞,直到过年要用袋子里的红枣时,才发现被他(她)们戳破洞偷吃了不少!打也不是,骂也晚了!

坐在枣树底下的姐姐们有时也会笑着问母亲:“妈,那会儿明明有枣儿呢,你为甚不给我们吃?”母亲便叹气着说道:“哎!我也不是不想给你们吃,那个年代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够吃,如果当时全让你们吃了,等到逢年过节你们吃什么呀?别人的孩子逢年过节都吃好的,我不能让你们光瞪着眼看别人吃,自己馋的流口水吧?!”“再说,那年头,说没粮食就没有了,我得备着点以防万一,不能把你们饿死呀!”是啊,每每这时候,我便会想起这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随着村内的人口不断增加,原来上下村里各家祖上留下来的那些老旧式窑洞已很难容下每年增长的人数。有时候人口聚集的太稠密,邻里之间也难免会产生一些大大小小的矛盾。于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村里的人口开始陆陆续续迁出那块小地盘,向东西两边发展,新挖窑洞,新修建属于自家的院落。每修建一处,都会在自家窑洞周围栽种上一些红枣树。久而久之,原来集中的一个小村子便慢慢形成了如今前、中、后的大村格局,也便有了村内那一坡坡数不尽的枣树。

我家前后搬过两次家,最后一次是从年搬迁到村东头的新窑址以后一直住到现在,已有29个年头。那时候的我仅三岁,什么都不懂,哥哥比我大十五岁,父亲和哥哥在新窑址周围也栽种了不少枣树。

自我出生以后,就基本没有缺少过吃穿,用父母或者哥哥姐姐们的话说,就是:我赶上好年头,好日子。哥哥姐姐们出生的时候,吃、穿、住都很紧张,还有干不完的农活,更重要的是姐姐们都因为当时重男轻女的思想没能进学堂念书,有时候她们埋怨父母重男轻女,就知道让她们干活。其实更主要的是那个时代整体农民保守、落后的思想造成的,这是她们一辈子的遗憾,也便注定了她们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会遇到更多不为人知的挫折和困难。而我属家中最小,从小被长辈和哥哥姐姐们疼爱,“捧在手中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不愁吃不缺穿,也没干过什么重活、累活,更不用愁吃不上红枣。

小时候,初秋的红枣刚开始有个红脸脸(俗称“花壳儿枣儿”)我就摘着吃,就红色的那一圈儿最鲜、最脆、最甜,其余的绿色部分都不及这个部位,想吃就把一颗枣全部吃了,不想吃就会偷偷扔掉绿色部分,如果被父母发现,轻则挨骂,重则挨打,因为他们见不得我糟蹋东西。

待到红枣成熟的时候,就全家动员打枣。哥哥主要负责拿长棍打枣,只见长长的木棍敲打在枣树上,无数颗红枣被击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扑啦啦”的一连串声响,父亲、母亲和姐姐们就蹲在地上一颗颗地把红枣捡到箩筐内。有时大家也会拿我这老小寻开心,让我站在枣树下,说看掉下来的红枣能不能打到我,然后哥哥或姐姐猛摇几下枣树,硕大的红枣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砸在我的头上或身上,疼得我忍不住时就会哭,这时母亲总会站在我这边替我出气,边训斥哥哥姐姐们,边给我在满地的红枣中挑几颗好看的“牛鼻鼻枣儿”哄我,我则干挤几滴眼泪便“嘿嘿”地笑了。

每装满一筐红枣便倒入早已备好的蛇皮袋里,袋子装满了就系好,或立或躺的放在原处,等一天下来收工的时候再用牛车将它们全部拉回倒在凉窑里。待吃罢晚饭,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的捡枣,这次要在捡回来的红枣堆里把品相好的、没有磕碰烂的红枣挑捡出来,洒上酒,醉到坛子或瓮里,用泥巴把口子封得严严实实的,这便是醉枣。等到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打开,里面的红枣便会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儿,但又不失红枣的清脆香甜,是那个时候自吃和待客的好东西!

有时,姐姐们会在地里捡枣的时候把嫩枝上的枣连同嫩枝一并摘下来,扎成一小捆挂在凉窑洞里阴干,这种称之为“树绵枣”。它可以一直放到冬季,吃腻了其他类的枣,再尝几颗树绵枣,会让你瞬间有一种回到秋天的感觉。还有一种树绵枣是挂在树上没有被击落的,自己慢慢失去了原先的光泽和水分,这种树绵枣一般都是打完枣半月左右形成的。有的人家树上留的树绵枣比较多,有的则少的很难找到。树上留下枣多的,我们会感谢这枣树的主人;没留下枣的,我们会说这枣树的主人是吝啬*。

我记得自己上小学那会儿,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同村的伙伴们饿了,都会争抢着去找沿途经过的每一棵枣树上的树绵枣,树小了摇几下枣便掉下来,遇上粗一点的枣树摇不动树干时,还得爬到树上去使劲儿摇;实在太高了,只能站在置高点用土块儿把它们打下来。捡到的树绵枣有的会分给关系好的伙伴,大家并不会太在意树绵枣上的*土,随便擦一下放在嘴里就吃,那种清脆的声音听着就能让人流口水,尽管有时候快下咽了才发觉自己吃到了虫子;也有的小伙伴可能会趁此机会把擦干净的枣儿送到自己喜欢的小女孩儿跟前献殷勤,其他人便会在一旁起哄,小女孩儿害羞地扭过头去,羞答答的红脸蛋就像一个小媳妇儿;当然,还有的人自己不去摘,而是守株待兔,不劳而获,或者专门欺负弱小者,吓唬或强行索取,胆小的孩子会乖乖拿出来给他们吃,遇到不屈服的就容易为此而开战。我也曾经为了几颗红枣跟别人打过架。

红枣可以用来做成有趣的、不同形状的挂饰来装饰院子里的正面墙,有着浓浓的地域特色。姐姐们会挑一些大小均匀的鲜红枣放在锅里面蒸,约一刻钟左右,红枣便蒸熟,蒸熟以后晾凉,把谷穗上多一半的谷子去掉,只留穗头处的那么一小撮,然后把已经蒸熟晾凉的红枣有规则地串起来,平铺开的、呈菱形状的称之为“枣牌”;而将四周围成一个圆柱形的则称之为“枣洞洞”,它外圆中空,里面还可以放入红枣。

这两种用红枣做成的挂饰品也是那个时候我们的最爱。我媳妇儿娘家没有红枣,她更没见过用红枣做成的“枣牌”和“枣洞洞”,不知是何物!今年回家捡红枣,我让母亲和嫂嫂专门做了几个给她。她大开眼界,发出一连串的赞叹。回县城的时候,母亲特意给她带了两个。串好的枣牌或枣洞洞,就一直挂在墙壁上,不仅装点了窑洞的美,而且也能用这种风干的方式让这些红枣更好地保存下来。放到过年或者第二年春天,这些“枣牌”和“枣洞洞”上的红枣就变得特别干,特别硬,不是谁都能咬下的,牙齿不好的人都不敢尝试。那时候,村里的小孩儿之间还流行着这样的话,他们在喊对方时,总会这样调侃地喊道:

“哎……狗蛋!”

“哦……怎啦?”

“你来,给你吃个枣牌,一脚(jié)踢出你那屎来。哈哈哈!”

等说完最后一句,狗蛋才知道自己上当了,防不胜防啊!当他也想用同样的方式挽回一局时,别人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大都不会上当了。那时,村里的孩子经常这样玩儿。如今,村里的孩子都住在城里,再也听不到这样有趣的声音了。

那天在地里捡枣,突然听到村内对面山上也有人喊人,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这段话,便自言自语说了出来,坐在一旁的母亲笑着说:“你还记小时候的那些话呢?”我笑着说:“当然记得!这是我美好童年中的一部分,怎么会忘记啊?!”可惜童年已一去不复返,没有人再与我这样玩耍了,我只能将它们深深地埋藏在我的心里。

红枣的另外一种也是从锅里蒸熟,不同的是这次会放入凉水里去热,这种热胀冷缩的方法会让原来鼓鼓的红枣表皮在几分钟内缩成一团,呈现出漂亮且有规律的肌理纹饰,变成一颗颗小精灵,乌黑光亮,非常可口。年《远方的家》摄制组来到这边,出发时我在口袋里装了一把这样的红枣,路上给他们吃,他们都说“真好吃”。

另外,红枣还有烟熏枣、无核枣、紫晶枣、贡枣等好多种类。当然,这类的红枣一般都是大型加工厂才生产,普通农家是很难做出来的。而且,他们在加工的过程中会加入糖或蜂蜜之类,让红枣变得更有粘性,更甜,更有营养,最重要的是增加了市场销售价值。近几年,我给一些外地的同学朋友寄过不少红枣,有的喜欢自产的、天然的,有的喜欢加工好的。虽前者不及后者卖的好,但我认为还是天然的好,更健康嘛!

在医学上,红枣还有抗癌、降血压、降胆固醇、保肝护肝、预防骨质疏松、防治脑供血不足、防治心血管病、恢复体力、预防胆结石等功效。村里人或者说周围的很多人对这些功效大多都不太了解,也从来没有用自己独有的“宝”来保养自己的身体健康。不过,我们会把红枣煮熟,去核,剁碎,然后卷在刚出锅的素糕里,或吃素糕或吃油糕;我们也会做成枣窝窝,或者放在软米粥里,等等,都是不错的选择。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开始,随着城市化的不断发展,有大批农民已经意识到仅仅依靠在家务农的这种生活方式已很难满足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年头好了还能有点收入,遇上年头不好,一家几口人的日子就变得很紧巴。就这样,一个三百多人的村子,如今,绝大多数村里人已经离开了这片土地,靠自己的苦力去县城谋生,农村大量的窑洞无人居住,闲置着,有的已经坍塌;原来大量的肥沃土地荒废了,野草丛生;大量的红枣树也没有人再去打理,任其自生自灭。

如今的村里,仅仅住着少部分60岁到80岁的老年人,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离开过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村子,没有离开过耕种了几十年的土地。随着他们的年龄逐年增大,土地的种植面积也在逐年减少。十年前,村里很多人家种的土地(包括枣树地在内)大概是20垧至30垧,今天,他们种的地(包括枣树地在内)最多也就是10垧至15垧。没办法,如今很多人在城市里可以谋得生存之后,谁也不想回家种地,有些年轻人估计连农具的名称和作用也叫不上来,更不用说种地了。土地荒废了,连自家的枣树也懒得去打理。年老体弱者,干活也大不如前,繁重的农活会让他们经常顾此失彼,再也没太多的精力去照顾那些枣树。

去年深秋时分,我回到村里,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随处可见满地的红枣,这些枣儿你只要捡起来擦掉上面的泥土就可以直接吃,可是没人捡,因为太多了,有的家里农活太多顾不上收拾它,有的家里老人上了年纪弯腰都困难,捡它太累,反正没人吃、没人要,还不如自己休息好做点别的。而我记得自己小时候,在这个季节经常能听到村里谁谁家的羊因捡的吃了太多的红枣半夜撑死,如今,满地的红枣羊吃一点就不再吃了,它们也和人一样,也在进化,也变得不再稀罕这些东西。有时走在路上,你会听到上了年纪的老人捡起一颗红枣,用嘴吹吹上面的*土,边往嘴里放边骂道:“我日他祖宗的,造孽呢嘛,这么好的东西全糟蹋了!这要是放在48年,想吃都吃不上,饿不死你们这些灰孙子才怪呢!”有时回家帮父母洗衣服,我经常能从他们的口袋里翻出装了很久的红枣,我知道,对于他们来说干活累了、饿了,吃几颗枣就觉得挺管用的。父亲也经常会说:“哎,现在这也是村里家家还活着一两个‘老葛笨’,能做行营生呢,再过多少年都老的死了,你们谁还稀罕这几苗枣树呢?有心了,想起家里还有几苗枣树,回来修剪、照应一下;没心了,谁还懒得管他种了多少呢!”

父亲说的话很在理,他在为他们留下的这点仅有的财产担忧。他所担忧的,也是村里很多农民所担忧的,也是我每次想起家时想到的。我很留恋这片土地,总想着尽自己的一份力为他做点什么才能安心;总想着在自己年老以后,可以回到这片土地,自给自足,守住这座普通而又充满了故事的家和村庄,慢慢老去!

现在的年轻人,包括我们这一代在内,已经无法感受到父辈和祖父辈他们当年为这一坡坡枣树付出的辛苦和对它们寄托的情感到底有多深,我们很多人吃惯了城市的大鱼大肉,根本不把这小小的红枣放在眼里,我们也无法理解父辈们口口流传下来的那句“枣核甜,抿三年”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包含了多少他们对红枣的喜爱。很多人已经对红枣失去了那份原有的爱和感情,也失去了对红枣的那份美好的记忆。哥哥每年回去打枣,看到那么多人、那么累地在枣树地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或蹲或爬整天捡红枣,苦笑着说像在“圆奠”(陕北专门的祭奠活动。长孝子领头,后面跪者鱼贯随从跪行到灵前,哭丧祭奠,三进三退,称之为“圆奠”)一样。虽然比喻的用词听起来有点不妥,但事实确实如此,人们对待这些数不尽的红枣就像敬供祖神一样,跪着,趴着,得好多天呐!

这几年,家里或村里都有砍枣树的现象,究其原因,便是家家户户山坡上的枣树太多,而劳力又少,无法捡回那么多的红枣,只好把种了十几二十年的枣树砍掉劈了当柴烧。每家每年秋天打回来的红枣有数千斤,可是无人问津,醉枣卖不出去坏了倒掉,干枣卖不出去喂了牲口,只有少部分送人吃,农民在红枣这方面似乎已经不再报什么太大的希望了!

在面对如此严峻的困难和问题的时候,我也很担忧,很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助家里度过难过,如果能力允许的情况下也帮助村里的其他人。可几乎无法改变红枣卖不出去的现实,只能薄利多销,能卖多少是多少吧!

如今,每当我看到街上有人叫卖红枣,便会想起家中院子里晾晒的那千百斤干枣和窑洞里醉着的那几百箱醉枣,还有村里每家每户都存放着待销的红枣,那么多,本那么爱,却又那么愁。每当我回到村里,看到漫山遍野绿油油的枣树时,我就会想起父亲讲给我的那些老一辈人对枣树那份发自内心的珍惜的故事。在那个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年代,造就了他们努力拼搏、辛勤劳作的精神,造就了他们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和向往,也造就了村里如今那一坡坡数不尽的枣树。这些枣树,用它们不屈的身姿装点、美化了这块贫瘠的*土地、这座原本荒凉的村落,用它们丰硕的果实养育了这里的好几代人。可惜,如今,似乎很少有人愿意再去听听关于它们的故事,品它们甘甜的果实,也很少有人愿意为它们付出太多心血,只有它们自己在风中唱着属于自己的歌。

你听,它们的歌声又响起!

不,这次不是唱歌,是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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