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溜
父亲病了,一言一行牵动着我的心。无奈、绝望、挣扎、欣喜……一年来心在弦上、强装笑脸、强咽苦水……爱在其中,情在其中,泪在其中。——写在前面
6月份的时候,父亲望着一堆我专门找老中医配制的中药,对我说:医院去看看吧,吃了好几个月的中药怎么感觉不太管事。听说咱村医院把心脏都给换了,打到死亡里的人都好了,像我这样一个胆结石还能治不好?!
父亲一脸的疑惑,他一直在医院一家去看,不肯医院。并指着他一生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曲指可数的存折的上钱,叫嚷着:路费、检查费,花我的就行。
我一脸的苦笑和无奈。因为父亲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医院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彻底的崩溃了。医院被确认为胆结石,我和父亲都已经默认接受,并认为结石只要碎石就会好起来。医院直接把胆给切除了,并且通过活检确诊为印戒细胞癌。据医生说这种癌症是分泌型腺癌,当扩散时会张开分泌*液,分泌完成就会自动关闭,药物也很难介入。
既然已经把胆摘除了,父亲对于胆结石也不再有任何的担心。而我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并与医生奋力相争,甚至认为是不是误诊了。毕竟父亲平时身体非常的好,医院的时候也只是说有点肚子痛。
年过八十的父亲,耳朵不聋,除了眼睛有些花,头脑依旧和他年轻时一样的机警。无论走到哪个科室,我都要提前和医生说好,不要走漏半点他得了癌症的风声。即使后来多次去复查,也都是费尽了心机。医院住院,我都特意安排在了胆结石的病房。当他问问周围的病人都是胆结石,他就非常的放心,再问问周围的人是不是做了手术,有的说做过了,快好了,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结石是不是真的太大了,把胆给扎破了。
父亲确诊后的日子,非常难熬。面对父亲,我要陪着笑脸,说病快好了;背对父亲,我要承受内心的巨大痛苦及痛哭的泪水。医院没有更好的药物也不给做手术。我彷徨在大大小小药店的门口,漫无目的去访问那些年轻的或者已经退休了的中医……看着那墙上一面面“当代扁鹊”“再世华佗”的锦旗,再看看他们无助的眼神,方觉得他们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大街上,当我徘徊到一家药店的门口,便进去恳求老中医能够尽其毕生所能开出一剂良方,哪怕仅仅能够延续父亲数个月甚至更长一段时间的生命历程。老中医听完我的讲述,静静坐在书桌旁,一边写,还不停地翻阅桌子上的书籍,他非常用心地斟酌了半个小时,终于拿出了一个写了一整个小页的药方,并且告诉我有三味药他这里也没有。
第二天,我就去其它的药店买药,尽管最后还缺两味中药,但至少也算是有了个“救命”的良方。
父亲连续喝了一周中药,感觉身体确实舒服了不少,连续喝了一个月,老中医根据地父亲的感觉,又给简单调整了一下药方,继续喝,喝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奇迹出现了,父亲说他感觉愿意吃饭,身体竟然也增加了十多斤。
这时的父亲要求把药停了,说自己的身体彻底好了。
停药的一个月里,父亲换了一个人似的,出去旅游、下地干农活。走在街上,谈笑风生。
父亲病情好转,让我感觉天天好像从洗脸盆里都能钓上一条鲸鱼来。
但在一个月之后父亲又觉得混身没劲,让我继续为他准备中药。
按照原来的方子又吃一个月,竟然没见效果。
父亲医院,医院再做个检查。
医院是父亲心目中唯一的希望。也许这是他还能继续生存的唯一动力。因为他的病相对于换心脏就是小菜一蝶。
父亲的希望就是一个玻璃花瓶。容不得丝毫风吹草动的玻璃花瓶。
我非常想去一趟医院。但我不想让父亲看到医院无能为力的表情。我能想象出来,如果医院宣布他的病无法医治,他会如何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忽然被针尖扎了一下,立刻瘪成一张皮。
父亲几乎在发怒,只因我不肯带他去医院。甚至我要忍受“不孝”的埋怨与谩骂。
我也想怒吼,但是我不敢。任凭那不敢流出来的泪水在眼窝里打漩。
父亲变得非常倔强,任凭几十包中药摆在那里,不肯熬制,即使熬制了也不肯吃。并*气说,我吃了那中药也不管事,花那钱没用,还是退了吧。不行,医院查查,换个方法试试。医院,还是他想去的可以给同村的人换了心脏的医院。
再后来,父亲全身发*,尿液*而粘稠。据说是切除了胆,排*功能不行。而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没有办法,只能通过手术,在肚子里插了个导管,外面接了个尿袋。父亲一生非常注重形象,这个时候他怕别人看到那个尿袋,总是把尿袋用衣服反复摭了又摭,盖了又盖。
父亲不再和我顶嘴,让他喝中药他就喝中药,让他洗脚他就洗脚。父亲一生精明,是村子里老*员老干部,为村子里无数村民解决了数不清的家庭琐事和纠纷,至到生命最后耳朵不聋,丝毫不迷糊。
父亲到了生命的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不要叫我,我什么都不想吃”。
这时候,我流着泪说:“爸,咱去医院查查吧!”
父亲摆了摆手。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似远方正在袭来的波浪,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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